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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2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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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022章:不可能放心得下。

林曉月現在非常糾結,也非常後悔——幹嘛要把“白石彌生”這個名字說出來。

她倒不是擔心誠凜眾人的八卦,而是她沒想到另一件事:對一個幽靈來說,真名的意義。

就好像她把這件事拜托給黑子後,沒打算和他待在一塊,因為單單在誠凜的話,幫助別人的機會太少了,不如去醫院這種地方,能積攢不少正能量,等到要用的時候再用比較好。所以林曉月只是跟黑子約定了一個時間地點,打算到時候再讓黑子帶著自己去找赤司。

雖說她的想法只是看看赤司的情況就走,但是得知自己還有辦法被別人看到後,林曉月還是想要去做到這一點。這種心態其實很簡單,就是不想承認自己死去變成了幽靈,還想像活著一樣。

可是幽靈到底是幽靈,系統雖然幫她和世界交涉得到了機會,但是也必須遵守這個新的規則。而這個新的規則裏最讓林曉月糾結的就是,當她被人討論的時候,就會強制出現在討論她的人身邊。

就好像言靈或者召喚一樣,名字有著非常嚴肅的意義,日本對真名的回避也有歷史淵源。問題是林曉月沒想到對幽靈來說,生者過於頻繁地念叨名字就會加深對幽靈的束縛,換到她這裏就是出現在叫出她的名字的人身邊。林曉月算了下,大概被說上三次就會被“召喚”過去了。

一想到自己剛離開誠凜沒幾分鐘,就又出現在火神身邊,林曉月都頭痛起來了。

幫助黑子的那一次讓她具有了十五分鐘能被看到的時間,離開的時候就已經花費完了。結果黑子跟火神聊著聊著,突然朝著火神身後一指,臉色平靜地說:“白石桑現在就站在你身後。”

火神當時的表情和舉動簡直堪稱他人生中的重大黑歷史之一。

其他人還看不到林曉月,黑子倒是沒問題的,他歪了歪頭:“白石桑怎麽又回來了?”

林曉月擡起手揉著太陽穴:“我疏忽了,不應該告訴他們我的真名的。”然後就把這個問題大致跟黑子講了一下,趁著現在知道情況的誠凜眾人還在,她得把這件事解決掉。

麗子聽到黑子的轉述,滿不在乎地揮手:“這個簡單,既然叫真名不行,就起個假名吧。她不是叫‘彌生’嗎?那是三月,三月又叫桃月,我們叫她‘桃’就好了。”

桃……三月也叫櫻月,為什麽不叫“櫻”呢?林曉月扶額,不過也好,櫻這個名字實在是太常見了,這麽叫她反而會想到其他動漫人物。既然有了名字,姓氏也順便起了吧。

“那麽姓氏就是‘佐倉’好了。”和櫻的日語發音一樣,“全名佐倉桃。”

麗子笑得很開心:“好的,小桃。”接受程度之快,讓林曉月有種異樣的感覺,直到黑子湊過來小聲解釋了一句:“教練她跟桃井桑似乎處得不太好,那是我的國中同學。”

林曉月想了會兒才想起桃井是說桃井五月,不過她不了解也就沒放在心上。

其他人改動起來也不慢,畢竟白石彌生這個名字他們也沒記多久,佐倉桃這個名字又好記。待了不到半個小時,林曉月就滿意地看到所有人改掉了對她的稱呼,重新離開了。

醫院裏的患者不少,林曉月幫不少人做了簡單的治療,也不敢表現得太明顯,所以累積正能量的速度並不快。反正她現在是幽靈,也不會感覺到累,玩得還挺開心。

就這麽忙活了幾天,聽到熟悉的聲音時,林曉月還驚了一下,扭頭就看到穿著藍色和服拿著折扇的人正站在樓梯口,和醫生在說著什麽——齋藤名人?

時隔多年,齋藤名人卻沒有多大變化,頂多是氣質上變得更加內斂沈穩。

林曉月繞著齋藤名人轉了幾圈,仗著他看不到自己,行為也比較肆無忌憚。從醫生說的話來看,齋藤名人只是來做一個身體健康檢查,而且結果還不錯。

也不知道齋藤名人現在有沒有成為永世名人。林曉月看著他,又想到了之前跟赤司的約定。將棋會輸掉確實是她故意的,可是對約定反悔就不是她的本意了,想想又覺得對不起赤司。

正當林曉月想著要不要出現在齋藤名人面前,問問他赤司的情況時,眼前突然一花,再看時自己已經出現在了一個非常熟悉的地方,熟悉到全身發涼。

是她發生車禍的地方,只不過當時是陰沈沈的下雨天,今天陽光燦爛。

導致她出現在這裏的罪魁禍首……啊,顯然是被日向他們圍在中間,正不好意思地撓著後腦勺的木吉鐵平:“啊,又說錯了,是佐倉才對。沒事啦,也沒有說上多少次,白石她不會來的。”

她已經來了,只是他們看不到而已。林曉月翻了個白眼,也沒有湊過去談話。她並不喜歡這裏,只要回想起當時的疼痛感和死亡感,她就很不舒服,想要盡快離開這裏。

可是身後傳來的聲音讓她停下了腳步。

“沒想到居然會有那種人,那麽小的爭執卻害了佐倉。”這是小金井的聲音。

林曉月慢慢地轉過身來,當初害死她的人是什麽下場,她非常感興趣。就算這件事並沒有給她帶來真正的死亡,誰也不會這麽輕松放過蓄意殺害自己的人。

“不過那個人只是被判了無期徒刑,太簡單了。”伊月說道。

太簡單……不,林曉月自己就是學法的,她很清楚日本的法律。日本刑法典第二十六章第一百九十九條規定,殺害他人的,處死刑、無期徒刑或者五年以上有期徒刑。更何況日本的判例比較寬松,死刑判決也很麻煩,還得要法務大臣簽字,除非是連續殺人,不然被判處死刑的可能性很低。

對於生在中國這樣一個死刑判刑全球最多、適用範圍最廣的國家的林曉月來說,這種情況卻難以接受,更何況她自己就是被害人。她不是沒想過赤司家能出手讓那個害她的人不得善終,可是就算是世家,隨便幹涉執法也是大忌,赤司家最多會找人指證,讓殺害她的人被判得更重些。

而且,林曉月也不希望赤司因為她的事臟了自己的手。

在林曉月出神的時候,日向幾人已經轉移到了別的話題上。

“佐倉她對那個赤司來說一定是很重要的人吧,每年都會親自來這裏好幾次,光是花就不知道放了多少。”日向看著身邊的電線桿底部,“這裏的老店家都認識他了。”

“親人吧,堂姐弟之類的?”伊月在這點倒是沒有黑子看得清楚,“不過赤司那種世家,就算是堂姐弟,姓氏也該一樣才對,他們兩個看起來也沒有哪裏相似……”

“那就是愛人了吧。”木吉理所當然的語氣讓周圍幾人都沈默了片刻,然後小金井忍不住大叫:“不、不會吧!愛人什麽的,木吉你不要隨便說出這種叫人緊張的詞匯啊!”

林曉月已經不想再聽下去了,總覺得越聽眼睛就越是酸澀,好像有什麽東西要奪眶而出一樣。

她狼狽地揉了揉眼睛,轉身就跑,只是還沒跑上幾步,眼前又是一花。

剛經歷了這種“傳送”,林曉月還以為又是誠凜裏的哪個人不小心說了她的名字,可是在看清了面前背對著自己的人後,林曉月整個人都僵硬了。

赤色的短發不聽話地在頭頂張揚著,還有水珠從發梢滴落,脖子上圍著白色的毛巾,大概是剛洗過澡。即使穿著淺色的便服,他的脊背依舊挺得筆直,可是林曉月察覺到了那種僵硬感。

就好像她因為看到這個人而僵硬一樣,對方也因為某種事僵立在那裏一動不動。

已經長得比她要高了,雖然還是沒高多少——林曉月試圖想著一些事轉移自己的註意力,卻沒法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,只覺得連心臟都繃得緊緊的。

是赤司,她所擔心著的赤司征十郎,現在就背對著她站在書桌前。

林曉月不知道自己該做些什麽,出現在赤司面前?她不能這麽做,在得知赤司每年還會去她出事的地方祭奠時,她已經不知道自己的再現會給赤司帶來什麽樣的感受了。

她僵硬地站在那裏,直到赤司開口:“父親,我確實已滿十六歲,但是……還不到五年。”說完他就掛斷了電話,仍然安靜地站在那裏,不知道在想些什麽。

現在快要到高二,赤司的生日在12月20日,確實已經16歲了。

林曉月知道赤司的後半句是指什麽,她是在赤司六年級暑假前去世的,拿現在的時間來算,確實才過去了不到五年。系統當時說時間過去了將近六年,那也只是估算的說法,世界的時間流速本來就不好計算。她原以為早來晚來都沒什麽影響,可是現在看來,她應該來得再晚一些。

晚到赤司已經忘記她的存在,或者晚到她不會聽到這句話。

赤司突然動了起來,他拉開了書桌的抽屜,將一支鋼筆和一本線裝筆記本攥在了手上。

林曉月看著那兩樣東西有些眼熟,突然意識到了那是什麽:海常高校的學園祭上她和赤司在將棋社那裏贏來的獎品,還有她送給赤司的相識一周年的禮物。

想起來的瞬間又覺得心臟發疼,她捂住了自己的嘴,盡管清楚幽靈沒有呼吸也無法被感覺到,她還是不想要讓赤司發現自己——她要怎麽去面對現在這個赤司。

“彌生,你說過會等我長大的。”語氣裏已經沒有了之前對著電話時的冷漠,褪去了年少時童音的聲線,溫潤而平和,僅僅從這樣的聲音中,就能感覺到懷念的意味。

林曉月狼狽地往後退了一步,她說過這句話,可是她沒有做到。她把赤司丟下了,還以為赤司能過得很好——他現在確實很正常,生活得很好,可是他根本沒有放下。

她做不到“遠遠地看一眼然後離開”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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